渝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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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善感寒(二十二)

温家势力如日中天,温若寒又神功大成,这些日子不少仙门都受了灭门之灾怨气颇深,伐温之事已成定局,各家聚在一起商讨着伐温之事。

       

 金光善斜身倚在座椅上,眼眸微垂,折扇轻打着手心侧耳细听着各家的谋划。心想着这些人果真是都疯了的,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家伙们。温若寒虽有神功但也难保全温家,若到时候各家非要拼个鱼死网破。。。。想到此处金光善捏紧了手中的折扇,突然觉得有些烦闷,起身就要出去透透气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这时一个宗主出声道:“金家相比起我们各家,从未吃过温家的针对,前几日又听闻孟瑶投到温氏门下,不知金宗主可有消息与我们分享分享?”

       

  金光善顿住身子,理了理衣服有坐下道:“伐温之事兰陵金氏弟子自是鼎力相助,几位家主安排就是。各位是知道的金家的事务都是子轩在打理,金氏未受拨乱也正好能为此事提供助力。至于孟瑶的事情,金某从未将其归为我族子弟,他如何行事自是与我无关。”


众人抱拳道“那就多谢金宗主的鼎力相助了,我等定要温家血债血偿!”


天色渐晚,众人也商讨结束纷纷散去,金光善独自走在长廊上,落日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,他回头直直的看着那太阳,他想起了那人身上总穿的烈阳服,颜色也是这般艳丽。金光善就这么静静的看着,直到太阳最后一点光落了下去。金光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,微微凝神待眼前留映的余像散去才抬脚离开。


自那日之后,金光善便不再过问伐温的事情,但奈何这些人每天在耳边念叨,不是昨天大捷,就是今天大胜,前些天还有什么天道降罚冤魂索命助伐温的传言。真假他倒是不理会,就是听着烦心,温若寒也不知道修炼的怎么样了,这人这么久没动静可别是走火入魔了,他倒是不担心温若寒会有什么事情,只是金家的靠山还是要关心一下看看牢不牢靠。

思及此处金光善便坐不住了,给温若寒去了一封信:明日未时约在老地方见面有要事相谈。第二日,金光善早早去了青楼等着温若寒。老鸨笑盈盈的迎上来“哎哟~金宗主您可是好久没来了,姑娘们可是想您想得紧啊!”金光善挑了个姑娘就上楼去了,反正时间还早,正好打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

午时刚过,金光善估摸着时间整理好衣服,又让伙计上了点心边吃边等着温若寒,一直到未时温若寒还没出现。金光善心想,难得这人不守时,不会去错地方了吧。金光善这么想着就起身出了青楼,往一旁的酒馆走去。到了酒馆左等又等还是不见温若寒的身影,金光善来回踱步手中的扇子开了又合。他想温若寒就算不来也会让人捎个信,怎的这会子也不来。他还是决定回青楼等着,他刚一进青楼的门就看到了准备上楼的温逐流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金光善把人带进包房里,问道“温若寒怎么没来?是什么事耽搁了?”温逐流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躬身递给金光善回道“金宗主请放心,今日聂明玦,蓝曦臣二人被宗主所擒,恐留后患宗主要亲自解决,所以派我来给您送信。”金光善接过信打开来看:准备好金氏投诚之礼-温若寒。金光善抿唇看着这行字,这人一如既往的目空一世。他叫温逐流在门外等着,提笔给温若寒回了封信:这些人恐有玉石俱焚之意,还请温宗主小心为妙,宗主功成之日,在下届时定会厚礼相待。金光善吹了吹墨,把信折了三折塞进信封里叫温逐流送了回去。

    

 金光善坐在窗前茗了口茶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,他顿住眨巴眨巴眼道“怎么还不走?”温逐流回道“宗主吩咐,要看着您回去,我再离开。”金光善抿着茶杯的牙齿磕了磕杯沿,无奈的放下茶杯咬牙道“温宗主还真是想的周到。”无奈他起身离开了青楼,此时夜幕降临,金光善抬头看着不同往日的夜幕,灰红灰红的天顶好像闷这什么,就连空气都变得浓稠了起来,让人感觉十分不适,金光善扯了扯衣领,快步往回走。

      

  此时金陵台各家仙门宗主紧张的商讨着如何应对聂,蓝两家宗主被擒之事,金光善刚回来想换身衣服就让人请到了议事厅。他心想,还商量什么,还和我商量什么,我可没疯。他斜倚着椅子,打开折扇遮着半张脸假做思考的模样,没一会眼睛就困的阖了起来,他睁开眼睛左右看看无人在意他,便磨磨蹭蹭退出了殿外,随便找了个卧房便睡下了。

     

夜半,轰隆一声惊雷炸响,金光善被这响彻云霄的雷声惊醒,许是没有了困意,他披了条薄被子坐在窗边看起打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

 电闪雷鸣,紫色闪电摆动着身躯穿梭在黑云之间,在昙花一现间,将暗顶照的透亮,那是一条如同蛟龙般的闪电横跨天际;但有时却又像一把锋利的剑劈向大地。金光善心头一闷,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了,左右也不能再睡了,索性就去议事厅看看他们论出了什么花儿来。

      

 金光善穿好衣袍便前往议事厅,一路上看见值夜的弟子都交头接耳,说的眉飞色舞的,只隐隐听到“...孟瑶...温狗...”直觉与温若寒有关,他片刻不停去了议事厅。

   

    一进议事厅,就有人迎上来,抱拳贺道“可喜可贺啊金宗主,孟瑶这次可是立了大功。”金光善半笑道“孟瑶?他怎么了?”


“金宗主还不知道么,孟瑶可是卧薪尝胆啊,今晚温若寒审讯聂,蓝两位宗主时,他一记暗刀给了温若寒致命一击,帮我们除了心头大患....”

       

金光善愣了愣神,收敛了笑容“你是说温若寒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

 那人疑道“是啊,金宗主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

金光瑶打开折扇搭在鼻尖,眼睛弯了弯道“死了,死的好啊,呵呵孟瑶可是办了一件像样的事情哈哈哈~”

      

金光善说罢转身出了议事厅,“诶,金宗主做什么去?”


“今日这么好的日子自然是去,喝,花,酒!”金光善扬声走下台阶,此时闷了一夜的天好像要兜不住似的,又是一道闪电,刺破了灰幕,雨水倾盆而下,金光善抬头眯着眼任这雨水打了满脸,有弟子前来送伞,他也不接就这么直直的走进了雨幕。


“温若寒死了”


“孟瑶卧薪尝胆一记暗刀给了那人致命一击”


脑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些只言片语,他的脑子几乎已经无法思考,只感到一阵茫然,不知该何去何从,他就那么走在雨中,任凭那瓢泼大雨将自己浇的狼狈透顶。


他整个人像从昏厥里醒过来,开始不住的心痛,就像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,到伸直了血脉流通,就觉得刺痛,金光善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扯开了自己的衣领,他摸上锁骨旁的那处疤痕,混合在雨水中,他只感到那疤痕处一片粘腻,像是沾了血,他五指死死的掐进那疤痕里,柔软的皮肉瞬间泛起一阵刺痛,但是还不够,跟那人咬他的力道比起来还远远不够,他最是怕疼的,但是此刻他像是浑然麻木了一般。他连那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,就连尸骨都不能留给他,那些人必定不会留他全尸,到头来,留给自己的,也只有这道疤了。


他仰头望向天空,灰蒙蒙一片,不见天光,只有冰冷的雨点狠狠的拍在他脸上。他猛然想起那日巷中,温若寒逆着日光,那身烈阳服与他最是相称,整个人如同太阳一般炽热耀眼。


“你的心思,究竟如何?”他听到温若寒在问他,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,雨水遮天蔽日般模糊了他的双目,让他无法分辨前路,只能看见雾蒙蒙的一片和逐渐破除迷雾来到他身前的身影。


“喜欢”金光善嘴唇微颤,仿佛是从喉咙低处传出来一阵哽咽,他伸手去抓眼前那片虚影,除了那虚空中的雨帘,他什么都没抓到,他就这么伸着手僵在原地,良久金光善慢慢垂下那只手,他只感到一阵温热的液体混合着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滑下。


“温若寒...我抓不住你了。”


那颗太阳,终究还是落下了,连带着他年少时的痴人妄念一同死在了不夜天。


他们二人,本就缘起荒唐,醉生梦死间,做了一场春秋大梦罢了,随着温若寒身死,这场梦也该醒过来了。


“一枕槐安罢了...没什么好难过的”他如此劝自己。


金光善回到金陵的时候,把家里的一众人吓了一跳,他从未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过,金光善伸手示退那些婢女,将自己关进了房间,他靠着门慢慢蹲下身子,雨水顺着他的衣摆低落在地面,震起微微尘土。


“孟瑶...”金光善眼眸一暗,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金光善站起身褪下湿漉漉的衣服,换了衣袍披着就走了出去“把他接回来!”


孟瑶再次见到自己这位父亲的时候,那人高坐殿中,一脸的轻蔑,孟瑶仰头与其对视,金光善发丝散落,衣袍轻垮,尽显风流。只是望向孟瑶时,微眯的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杀意,转瞬即逝。孟瑶却是心头一怔,身上隐隐传来一阵凉意,他看着那人高坐于堂,眉眼间尽是轻蔑的笑意,他竟觉得刚刚那一瞬看见了温若寒,他怀疑自己一定是疯了,他低下头攥紧了拳头,可是那分明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神,只有温若寒才会露出来的神色。


金光善看着孟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“入宗谱,改名叫金光瑶。”


头顶上传来一阵漫不经心的声音,那人要认他。金光瑶猛然抬头,金光善却从座椅上站起身,连余光都没给金光瑶一眼。他做不到不恨他,他怎能不恨他。但是他也做不到不认他。他自己,乃至整个兰陵金氏需要金光瑶的这份功劳,需要这份踩着温若寒尸首的功劳,需要仙督的位置。金光善再次涌上了一股无力感,从来都由不得他自己,定亲那事是如此,今日之事又是如此。他厌恶极了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。


金光瑶反应过来的时候,金光善已经背对着自己走远了,那人散着头发,金星雪浪袍松垮垮的披在身上,一身红尘轻浮之姿,仿佛之前那阴毒的眼神只是他的错觉。


他看着金光善从金碧辉煌的大殿走向屋外那深不见底的夜色,看着那耀眼的金星雪浪一点点隐匿在那无边的暗色中。


夜色如墨,金光善坐在屋外的石阶上,目光涣散,一脸呆怔茫然,青砖冰凉,他却无知无觉,只感到心中一阵阵发寒,如同被利刃刺穿般疼痛,但他却流不出一滴泪。整整一个时辰,他像根老树,像块岩石,他动也不动,只是坐在那儿。他上一次坐在这里发呆还是他定亲的时候,转眼那人已经身死了,金光善感觉有些好笑。


他算计了一辈子,自私了一辈子,到头了连句喜欢都没告诉过那人,金光善嗤笑“我说过要追随你一生一世,临了你却死在我...”金光善根本不屑提起那两个字。


“既然你死了,那我便做那个统率者。”金光善轻轻撩开衣领,抚上那道疤痕,指尖轻轻摩挲过那皮肤,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,金光善咧嘴笑了“温若寒,你未走完的路,我替你走,这一次,我也想当面墙了。”


烈阳高照不见星,日落夜幕,金星现。一开始,结局早已注定。


(我突然发现了烈阳服和金星雪浪的刀救命😭😭白天是看不到星星的,只有傍晚日落的时候才能有可能看到金星。如同白昼夜晚一般,不得相见,不得相伴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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