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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心(二十六)

  青石板路上,两旁的荷花挺立着,时不时有微风吹过,花叶摇曳,发出阵阵声响,荷香沁人心脾。


  “晚吟。”


  “晚吟?”


  “晚吟!”


  ……


  蓝涣一连叫了好几声,江澄都没搭理他。反倒是步伐更快了,蓝涣知道他是听到了,只是故意不理会他。


  “宗主。”迎面走来几个江氏弟子,江澄垂手轻握住腰间吵闹不停的清心铃,朝那几个弟子点点头。


  “我在铃中时,除了你,没人听得见我的声音。”蓝涣此言一出,江澄便试探性看向面前的弟子,他们依旧恭恭敬敬的垂着头,好似真的没有听到蓝涣的声音。他细想了这段时间的经历,尤其是他与祝余说话间,蓝涣也插过几句话,但是祝余一直没有理会过蓝涣,他们好像真的都听不到蓝涣说话。


  待那几个弟子走远,江澄这才垂眸看向了腰间的清心铃,“他们为何听不到你说话?”


  “那你为何装作听不到我说话?”蓝涣不回反问他。


  “我没听到。”


  “你听到了,而且你的心跳声很不正常。”蓝涣并不相信江澄的鬼扯。


  “胡说八道,你挂在我腰间,怎么可能听出我的心跳声正不正常。”江澄洋装恼怒,伸手拍了下清心铃的铃身。


  “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东西了?”


  “我能想起什么东西。”二人互通心意的记忆涌来,江澄下意识便说了谎。


  

  “你上一次心跳如此之快,是我吻你的时候。”


  江澄一哽,颇有些羞恼起来,眼瞧着他从脖子开始,整个脸都泛起潮红,清心铃被他攥在手里,垂着眸子恶狠狠的威胁道,“你再口无遮拦,我便把你扔到这荷花池里。”


  “宗主要把谁扔到荷花池里啊?”一道苍老的笑声响起,江澄的动作一僵,抬眸时,眼中一喜。


  “云山叔!您出关了!”江澄松开手中的清心铃,任由银铃凭着惯性垂落、摇晃于他腰间。


  江云山与他父亲是兄弟,一直帮着打理莲花坞,但自从江澄继任宗主之后,他便选择了闭关修炼。他本以为江云山怎么着也要再过个十年才会出关,没想到这么快。


  “你说是要四处云游,没成想是一个人打上剑阁去了,我若是再不出关,谁来帮你做主?”江云山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,目光沉了下来,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,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,声如洪钟,中气十足。


  “归子元仙师已经替我做主了,云山叔不必担心。”江澄没想到他已经得知了此事,也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出关。


  “归子元仙师?”江云山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,随后便释然一笑,“仙师倒是一如既往的护着你。”


  “一如既往?护着我?”江澄不以为然,倒觉得这位仙师只会护着蓝涣,从未半分偏袒过自己。


  “你也知道,莲花坞的第一个宗主与你同名,当年娶宗主夫人也是归子元仙师主持的婚事,兴许是与你同名吧,归子元仙师在你出生起就时常关照莲花坞,直至你长大。”江云山拍了拍江澄的肩,“仙师是个念旧的人,得了一个名字便如此相待,你日后可要对仙师更加敬重一些。”


  “那云山叔可知道当时的宗主夫人叫什么名字?”


  江云山摇摇头,“只知道当时的宗主夫人是位很漂亮的仙子,极爱换衣服,据说当时的布行得了新的布匹总是先送来莲花坞给主母过目。”


  “宗主夫人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吗?”按他们的说法,泽芜君便是他莲花坞的宗主夫人,既然是泽芜君,那怎么可能有人忘了他的名字。


  “两百年前天灾降临,云梦死了不少人,后面又是饥荒,如果不是泽芜君和他道侣以身祭天,又得仙师照拂多年,这云梦哪有今日,主母叫什么,兴许也只有仙师知道了。”江云山叹了口气,这才悠悠道“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主母的名字了?”


  “没什么,我只是好奇。”江澄摇摇头,没有在询问下去。归子元为什么把他几乎割裂成三份,他兴许是能猜到的。归子元既不愿意分开他俩,但又对他所做之事有着浓重的恨意,但是碍于蓝涣,所以才把他编造成了三个人。


  “莲花坞的所有记载几乎虽折损在那天灾年间了,你若是真的好奇,择日去找仙师答谢之时,可以一问。”


  “答谢?”


  “嗯。”江云山点点头,“在你回来之前,仙师来过莲花坞,并且带了不少东西。”江云山正了正色,“说起来,我还未问过你,那日剑阁护着你的那位道友是何人?能以一己之力抵挡数派,还逼着归子元仙师前来?”


  “他……”江澄一时间还真不好跟江云山解释蓝涣的身份。


  “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,难不成那人是你的情郎,不便与我这老叔叔多说?”


  “啊?”江澄不可置信的看着笑的一脸慈爱的江云山,他甚至都怀疑是自己幻听了。


  “你们江氏还会测算之术?”蓝涣奇怪的问了一句,惹得江澄连忙攥住了铃铛,但他这个突然的动作也惹得江云山一惊,“怎么这么大反应,被我说中了不成?”


  “您,您……”江澄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您为什么会这么想。”


  “倒也不是我这么想。”江云山顿了一下,“今日仙师来访,你这个宗主不在,只好我出来接待,待送走仙师后,我左右无事便去云梦街头寻了处茶馆坐坐。”江云山继续说道,“碰巧那里的说书先生再说什么,修仙门派为了长生抢夺清心铃迫害莲花坞宗主数次,江宗主忍无可忍单枪匹马杀上剑阁与多派对峙。”说及到此,江云山不由得叹息道,“我莲花坞弟子众多,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去找他们对峙,也不事先与我说一声就一个人把这事担下了,你这孩子。”见江澄垂着头不说话,江云山更觉得是他受了委屈,怒骂道,“这群畜生,竟为了长生做出这种有损仙德的事,真是平日里面子给的多了,真当自己像个人了!我云梦虽不比几百年前,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……”


  “骂的倒是在理,若是你这位叔叔当时在场,兴许是要为了你把他们骂个狗血喷头的。”


  “……”江澄不知道是不是该夸蓝涣敏锐了,他这位云山叔,一张嘴能把十里八村的人和狗都骂个遍,年轻时候就人见人怕的,也就是年纪大了懒得与人争执,天天满脑子只想着如何修炼可以帮着自己打理好莲花坞。


  江云山自顾自的在旁边骂的痛快,江澄站在一旁也不好打断他,等他骂累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,“看我这记性,光顾着骂畜生了,忘了还在与你讲事。”


  “云山叔……不必介怀。”江澄在一旁笑的牵强。


  “那说书的说那群门派仗着人多,不但给你安了一个勾结邪魔的罪名,更是要把你当场处以万剑穿心之刑。”江云山说到此处又要开骂,江澄连忙插了一句,“那说书的还说什么了?”


  “噢,那说书的说你力战不敌,此刻一个仙气十足的白衣道人出现,顷刻之间扭转战局,一手揽着你,另一手飘然一掀,就把那些剑全还给了他们,逼得那归子元仙师不得不出山阻止。苦口婆心劝说半日,都不敌你江宗主一个点头才让那道人消气。”


  “……”那日事情虽说与江云山所听的大致不差,但是为什么他此刻听着这么别扭?


  “那说书的是说的哪一本书啊?”江澄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居然会写这种东西!


  江云山闻言想了想才说道,“《修仙问情秘事谱》其中的一篇。”


  ……这是什么不正经的名字。


  江澄听的两眼一黑。


  “那日之事,所知的人不在少数,但写的如此事无巨细,多半是当场的人了。”


  江澄附和着蓝涣的话点点头,他甚至都有了怀疑的对象,但奈何那人提前离场,但是只要询问之下,倒是也能知晓,江澄几乎认定那个人就是写这篇文的始作俑者了。


  “所以那个道人真是你情郎?”江云山把话又引了回来,打了江澄一个措手不及。


  “他……”


  “晚吟打算给我一个什么名分?”


  偏偏蓝涣也在等他的答案,江澄只感觉前有豺狼后有猛虎。


  “……他是我心仪之人。”江澄还是妥协了,毕竟他确实有这个心思。


  “能护着你,倒是个不错的人,但如此有能力,甚至能与归子元仙师抗衡一二的,我还真未见过,是哪家宗门的弟子?”


  “……”江澄还未想好怎么回答。


  见他不说话,江云山有些狐疑的问道,“你不会是不知道吧?”


  “……”江澄没说话。


  “那姓甚名谁总知道吧?”


  “蓝涣,字曦臣。”


  “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。”江云山想了半天,最终摇摇头,“没听过,又不知道哪门哪派,不会是什么隐居的高人吧?”


  “云山叔说的极是。”江澄脑中灵光一闪,连忙点头,“他确实隐居数载,鲜有人知。”


  江云山的表情变得有些难测,“那照你这么说,那他如今的年岁比你大多少?”


  “……”江澄又沉默了,他总不能告诉江云山蓝涣跟归子元差不多年纪,甚至比归子元的年纪还要大一些吧?


  不可能。


  这么说绝对不行。


  “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。”江云山见他又不说话,索性不问了,“你父母老来得子本就溺爱你,我如今也不好多说什么,他能护着你便是,若是真心喜欢,就随你去吧。”他背过身一边走一边叨叨着,“那说书的说他仙气飘然,是个不多得的美男,年岁再大能大到哪里去……”


  “……”江澄沉默着目送江云山离开,便转身往房间走。


  “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?”蓝涣问他。


  “睡觉。”江澄这下是真的想去睡觉了。
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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